《爱死机》重塑赛博朋克经典：《四百男孩》新解

马克·莱德劳于1981年21岁时创作了《400少年》，这远早于他担任维尔福公司标志性作品《半衰期》系列首席编剧的时期。该故事最初于1983年发表在《Omni》杂志，后来在赛博朋克选集《镜影》中再度亮相，获得了更广泛的读者群。莱德劳在其个人网站上指出，《400少年》的读者数量可能超过他除《Dota 2》宣传内容外的任何其他作品。虽然莱德劳因《半衰期》闻名于世，但他的创作贡献远不止于游戏领域。人生的际遇总是充满奇妙的展开。

在一座饱经摧残的城市里，敌对帮派恪守着武士般的准则，而400少年的出现使他们陷入纷争联合。本片由加拿大电影制作人罗伯特·瓦利执导，他曾凭借令人沉醉的《冰》集斩获艾美奖。这部改编作品融粗粝之美与凌厉强度于一体。

“这个创意的火花源于漫无目的的游荡，”莱德劳回忆道，“当时住在俄勒冈州尤金市，我常看到电线杆上贴满本地演出的乐队海报。我想捕捉那种氛围。所以我想，如果写个帮派题材的故事，就能虚构各种狂野的名字。起名的过程本身就是乐趣——这些名字的构思推动了大半剧情发展。”

问世四十年后，《400少年》被改编为网飞热门动画选集《爱，死亡和机器人》第四季中的一集。由曾执导前作《齐马蓝》与《冰》的罗伯特·瓦利担任导演，蒂姆·米勒操刀剧本，更有因《星球大战》芬恩一角成名的约翰·博耶加参与配音。转眼间，《400少年》竟成为瞩目焦点。这是莱德劳始料未及的。

“这个故事原本已渐被淡忘，但赛博朋克的生命力始终延续，”在《爱，死亡和机器人》第四季网飞首映前的视频通话中，莱德劳这样分享道。

四十年的改编等待是否太过漫长？约十五年前，以制作精良游戏CG闻名的Blur工作室的蒂姆·米勒曾接触莱德劳商讨改编事宜。如同众多项目命运，这个计划因工作室变动而夭折。

直至2019年3月，《爱，死亡和机器人》横空出世。这部大胆的成人向选集以独特风格突破平台内容边界——有些剧集引人深思，有些光怪陆离，但都令人过目难忘。莱德劳注意到蒂姆·米勒的参与。“我无法想象还有谁能将J·G·巴拉德的《淹没的巨人》改编成动画剧集，”他表示，“单凭这一点，蒂姆就赢得了我的尊重。”

2020年莱德劳移居洛杉矶，疫情缓和后在地域活动中与米勒重逢。他虽未主动推进《400少年》项目，却暗自期待选集的成功能让创意重生。一年前，他收到询价邮件，问是否愿意授权故事改编。转机终于降临。

莱德劳与负责剧本改编的米勒深入探讨故事内核，发现剧集在忠于原作的同时，更以增色视觉呈现强化冲击力。他还与导演罗伯特·瓦利简短交流，并分享了疫情期间为线上听众录制的《400少年》有声书版本。

莱德劳始终保持超然态度。“这次能退居幕后而非身陷其中，反而耳目一新，”他坦言，“我只想见证他们的创作，享受最终成果。”

他自然已观赏完成片。“约翰·博耶加的演绎、角色塑造、口音处理与环境构建——处处充满生机。他们让故事在视觉维度焕发惊人活力。”

莱德劳将《400少年》称为“前世另一个自我的创作”。尽管出自二十岁出头的手笔，他仍为之骄傲。“考虑到当年的青涩年纪，我对它相当满意。”

“此后经历漫长沉寂期，”他回忆道。1997年他加入正在开发《半衰期》的维尔福公司，“此后一切便进入快车道。”

2016年莱德劳离开维尔福，这次告别如同彻底退出行业。实际上，他现已进入随心创作的新阶段。“我退休得太彻底了，”他笑称。他从未打算停止创造。写作始终是核心目标，但当他在游戏领域深耕时，出版业已发生巨变。新的游戏项目？可能性渺茫。“我无法独自制作游戏——这需要团队协作。”

如今莱德劳将创作激情倾注于音乐。去年维尔福推出《半衰期2》周年纪录片后，他在YouTube分享了游戏早期珍贵开发影像，观众群体随之扩大。“我入错行了！”他玩笑道，“就该专门爆料维尔福秘闻。”

回顾《半衰期》纪录片的制作，重温往昔是否令他感触良多？“这是场心灵疗愈，”莱德劳表示，“见到老同事，梳理未竟事宜，畅谈往事——对我很有益处。”

“有些人多年未见。虽与部分人保持联系，但多数已各奔前程。我不清楚维尔福现状，但这次重联络既有趣又治愈。”

随着《半衰期》与《半衰期2》纪录片落幕，唯有已运营12年的《Dota 2》可能成为维尔福的下部回顾题材。或许八年后他们会来电。“我倒能聊聊《Dota》，”他说。或者也曾略尽绵力的《异形丛生》。

与马克·莱德劳的对话总会回归《半衰期》。既然维尔福纪录片已面世，往昔可说无几。但未来如何？我想探寻这个线索。

追问《半衰期3》是否开发中毫无意义。莱德劳不了解现任维尔福团队，即便知情也不会在此透露。于是我转而探询他是否愿再为游戏执笔。他持开放态度，甚至笑称小岛秀夫当年该为《死亡搁浅》邀约。“看游戏时我急得咬牙：‘他知不知道我有空？’我乐意打磨对白，让台词在演员口中鲜活又不损叙事。”

莱德劳的硬性退休或许向业界传递了息影信号。“本以为离开维尔福后会接到更多有趣邀约，”他坦言，“结果收到诸如手机激光枪游戏大纲。他们根本不理解我的专长。”

当真？手机激光枪游戏？“没错，”他笑道，“我不喜拒绝，但这实在非我所长。”

此后再无引人入胜的游戏项目找上门。“人们以为我会为游戏写大部头，可谁注意到《半衰期》文本量之精简？那是我刻意为之——我厌恶游戏里堆砌文字。”

关键问题在于：若维尔福为《半衰期3》来电，他是否回归？“不，”态度明确，“我不会回去。即使在维尔福后期，我已自觉成为扼杀创意的老古董。团队需要受前作启迪的新鲜血液——粉丝与创作者。我只会说‘G-Man不会这样做’。我必须克制自己，避免阻碍创新。”

“我未体验VR版《半衰期：艾莉克斯》，已然脱离时代。我不再身处技术前沿，这也不是当前驱动力。游戏开发艰苦卓绝，我力有不逮。我与《半衰期》的缘分已尽。”

至此，马克·莱德劳与《半衰期》已成彼此往事。但他的旧作依然焕发生机。网飞在四十年后改编《400少年》便是明证。或许某日，网飞会向维尔福抛出《半衰期》的橄榄枝。届时莱德劳或将以另一种形式重访这个轮回。

“我在赛博朋克尚未定名时便误入此道，随后加入制作《半衰期》的小型游戏公司。能参与这些爆发式成功的项目，我一直深感幸运。”